09.29 - 12.31.2017

躺在救護車上望著後方的車子,
好像回到小時候,我總喜歡轉過身倚在後座上看著後方的景色倒流...
下了交流道、抵達家門口,
豔陽下我被抬下了救護車,
司機大哥與助手請我忍耐一下,
然後在一樓雜貨店員工的注目下,
熟練地把我移下擔架、抬上輪椅、扛進電梯、送進家裡。

接下來數個月,
我暫住在爸媽調整後的主臥房。
為了讓我方便上下床,
爸媽用沙發椅與日式床墊延伸了原本的雙人床空間;
為了讓我可以靠自己如廁,
爸爸改裝了浴室裡的馬桶,不但增高而且還有無障礙扶手。

居家療養  
(爸爸自己土法煉鋼打造的增高無障礙馬桶)

返家後的前兩個星期格外辛苦,
由於移動到床緣並起身不易、坐久了腳會腫也不舒服,
除了吃飯、上廁所、與短暫的電視時間,
大部份時間都躺在床上靜養休息,
還是覺得醫院可以自動升降的病床比較好躺。
無法側躺的情況下,躺久了背部跟尾椎都開始疼痛起來,
只得想辦法找棉被或枕頭東墊西墊來調整被動躺姿。
躺歸躺,每天還是得花時間在床上簡單曲伸著右腳,
以避免肌肉過度萎縮。

躺著躺著,有一天,突然發現可以抬起右腳了,
雖然還是痛,但已是莫大的進展。
更進一步,在每天的電視時間裡,
在重播的三國與正氣凜然的于成龍的陪伴下,
我雙手撐著助行器,開始練習抬腿伸展。

這段日子,多虧了這個助行器,
因為它我才得以靠自己起身與坐下,
也才能緩慢地在家裡移動。

隨著腳傷逐漸穩定,
平躺在床上的時間漸漸少了,
每日作息裡多了平版、電腦、網購、補寫先前的遊記、重溫仙劍與軒轅劍。
這種頹靡的生活,讓我好像回到了學生時期。

除了我在家裡休養之外,
媽媽開始求助於宗教力量、四處求神問卜,
不但我得踩著石頭剝桂圓與蛋殼、要洗淨身澡,還得喝符水...@@
雖然心裡有些抗拒,但為求父母心安,我也只能照做了。

出院返家當日,妹妹與 Elsie 去動物醫院把蘇洛接了回來,
但我無法上樓、蘇洛來到樓下也不自在,
只能趁著每天的餵食時間,讓妹妹或 Elsie 把她抱下來,
這是我們短暫的相處時光...
這段日子,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生病的小傢伙,
無法親自照顧陪伴她、也常需要仰賴妹妹與 Elsie 奔波,
只能希望她至少先撐過眼前這一關。

重逢  
(我和蘇洛都出院回家了,但我們倆的病情使得每天僅有短短的相聚時光)

無法上班的這段期間,
不知道要請多久的病假,
甚至做了也許得申請留職停薪的打算,
不過還好公司很 nice,允許我請幾個月的 (無薪) 病假。
但由於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上班,
只好一個月一個月請...

至於這段時間的醫療支出,
還好有很久以前跟妹妹投保、仍持續繳款的醫療險,
也很感謝業務的積極協助與奔走,
讓我在十月底就先領到了自己的保險理賠。
原來,我受的傷在骨折理賠裡算最高級的...Q_Q

10/08,姑姑們與小叔叔看到我在臉書上的動態,
特地不遠千里來訪,
這讓極力封鎖消息的爸媽因此耿耿於懷,
也讓走漏風聲的我被唸了好一陣子。
唉,就大方一點接受別人的關心嘛...

出院後半月、車禍後滿月左右,
趁著身上的外傷癒合得差不多之時,
是該挑戰洗澡這個關卡了。
坐在椅子上,除了穿脫褲子比較麻煩之外,
洗澡本身是還好。

10/13,爸爸開車載我至內湖三總,
這是出院後首次回診、也是出院後第一次出家門。
照了 X 光,醫生說看不出變化,
意思是沒什麼進展、也沒有惡化,
只能繼續靜養,一個月後再回診追蹤。
趁著這次回診,順道申請了保險與請假要用的診斷證明書與醫療單據副本。

蘇洛的狀態一直走下坡,
接回家沒多久再度住院,
再接回家時已是醫生通知病危之後...

10/17 夜裡,蘇洛趁著沒人陪在她身邊時,孤獨地離開了...
只能怪自己為什麼偏偏要挑這時候受傷,
懊惱著自己為什麼無法陪在她身邊。
這個陪伴了我十一年、如同至親的小生命,
就這麼無聲無息、卻又痛苦地離開了。

隔天,不顧身上的傷,在妹妹的陪伴下,
我搭上寵物安樂園的接送專車、來到位於林口的懷恩,
在雨中以簡單的儀式送別了蘇洛、火化。
永別了,我的寶貝蘇洛。

告別
(蘇洛留下我當天使去了,儘管行動不便,忍著痛也要在陰雨日送她最後一程...)

告別
(專車接送我們來到林口的懷恩寵物安樂園,雨中服務人員協助我下車)

告別  
(蘇洛正在火化、妹妹去燒紙錢,我在接待大廳裡等待著...)

11/05,蘇洛離去了半個多月,
我才終於拄著柺杖爬上樓,
這一刻不知看著 youtube 上的三腳上下樓梯教學影片醞釀了多久,
只是這個曾經有著蘇洛到處跑跳到處躺的小空間,
如今只剩她留下的貓毛與鬍鬚...

11/10,第二次回診,我和 Elsie 自己搭小黃到內湖三總,
一樣是照了 X 光、再等著給醫生看五分鐘的診。
醫生說骨頭有稍微癒合,
可開始嘗試走路、但右腳只能出一至二分力 (滿分十分)。
由於不知道怎樣叫一至二分力,
所以我還是乖乖繼續不踩地好了。

接下來這個月,身邊的輔助道具從助行器換成了柺杖、從五腳變成三腳,
在右腳的疼痛持續減輕下,
用柺杖移動還是比較靈活、也輕鬆一些。
但因為久未施力運動,右腳已明顯比左腳消瘦,
原本肥碩的蘿蔔都不見了......

12/08,第三次回診,同樣搭小黃到內湖三總,
也一樣照了 X 光、再等著給醫生看診。
這次算起來是傷後快滿三個月了,
如果照住院時醫生的預估,接下來也許會開始安排復健。
進診間先看 X 光,骨折處的裂痕好像真的淡化了,
但醫生只淡淡地說接下來還是要靠柺杖走路,
可以增加右腳的出力至四到五成,
一個月後再見,如果到時沒變形的話就可以考慮撤掉柺杖。
醫生更進一步說明在我髖關節上打的螺釘是活動式的,
如果出力太過的話會伸縮滑動,而到目前為止都沒變形。
原來我每個月回來照 X 光追蹤,
就是為了看骨頭上的陰影與這根骨釘。

受傷至今,除了蘇洛、療養、與回診外,
另一個始終懸在心上的就是我的筆錄還沒完成這件事。
在醫院裡因為我意識不清無法完成的筆錄,
出院後因為行動不便,
也僅能約回診時順便做筆錄、但負責的員警卻老是剛好排休,
於是就一拖二拖三拖到十二月初,終於是約成了。
行前,爸媽不斷試圖為我做「心理建設」,
再三耳提面命要我做出對自己有利的證詞,
但我實在不想在記憶所及之外加油添醋,
最後他們索性翻臉要我後果自負... ~"~

12/11、天氣陰,我架著柺杖和 Elsie 搭了小黃至內湖交通分隊,
憑著殘存不多的片段記憶與良心完成了筆錄,
最後員警讓我們看了一下當天我載著 Elsie 過彎的最後一個身影,
可惜街口監視器只錄到事故地前的路口,仍無助於記憶重建...

接下來整個十二月,
該感謝小七的年終 OP 點超值鮮食兌點活動,
讓我的靜養人生有了新的目標,
也讓我有更多動力出門至附近的 7-11 換吃換喝。
撐著柺杖、身形落魄的我,想必很容易讓店員留下印象,
不知每次看到我出現、他們心裡是不是 OS 著「這個跛腳男又來吃免錢了」呢?

靠雙柺杖走動也好一陣子了,
但一直無法參透該如何控制右腳踩地的力道。
12/29,我大膽地嘗試只靠單根柺杖練習走路,
我自己揣摩著柺杖應該撐左邊、並與右腳同時觸地,
這樣才有機會讓受傷的右腳練習出力、而不是避免踩地。
顯然這樣的舉動造成了旁人的混淆,
反而搞不清楚我哪隻腳受傷...XD
相隔多時,
右腳再次出力踩著地、撐起部份身體重量不倒下的感覺有點奇妙,
疼痛之外,帶著些酥麻,感覺不太真實,
但卻是復元路上相當重要的一步,我想。

本該是在旅行中歡欣鼓舞地準備迎接新年之刻,
我還在人生這段突如其來的插曲中,
努力學著如何與疼痛共處、在床與柺杖間掙扎著撐起身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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